老管事又叹了口气，今天他情绪起伏有点大，感慨就多。
没办法，武二郎竟然想琢磨晋阳王氏的老宅，这就如同稚子持火，盲者临渊，你说吓不吓人？
对于走南闯北，见识广博的人来说，之前他给武元爽说的那些道理都属于常识，可武二郎真就不懂。
浪荡子们聚在一起都说些什么？老管事很好奇，就只有吃喝玩乐吗？难道不相互讨论一下什么人惹不起？什么事不能做？
…………
“二郎，这事咱们管不着，就算回去跟东家说，以东家的仁义，也不会埋怨兄长和侄儿半句，所以不必枉做小人。”
武元爽乐了，“吴叔，什么事到你这都有道理，行啊，都听你的，可有一条，回去之后你不能背着我跟阿爷说我小话。
我知道，你们这些人瞧不起我，觉着我靠着阿爷荫庇，胡作非为，不干正事，嘿嘿，可没办法啊，咱生的就是比别人强，只要不闯大祸，一辈子都是享福的命。
这回出来我算是瞧明白了，福祸无门，惟人自召，身边还是得有明白人提点，这富贵日子才能过的长久。
怎么样，这次回去吴叔就跟在我身边呗？我再召几个读书识字，心思够用的给吴叔你打下手。
咱们不争也不抢，只需趋吉避凶即可，我就不信了，咱家那么大的家产，满长安那么多的高门大户，比咱家富裕的没几个吧？
就算兄长……大娘承了家业，还能让我饿着？到时候离家单过，我的产业都交给吴叔你们打理……
我看阿爷对我已经十分不耐烦，估计扫地出门的日子也不远了，吴叔你看到时咱们搭个伙，什么事就都可以自己做主了，多好的事是不是？”
一边说着话，一边又给老管事斟了一杯酒。
老管事哭笑不得，武二郎就是有这个本事，能把正经话题给你扯出老远，还不怎么违和，让你根本没办法专心谈事。
“回去再说吧，东家要专心走仕途，咱们这些人估摸着要闲下来了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老管事想了想，到底没忍住提点了道：“主母那边门高位尊，有她坐镇门户，家里定能长治久安，断不会……亏待了二郎。”
谈及继母，武二郎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。
老管事就当没看见，既然说了那就说的多些，“我们这些下人本不应该论主家家中是非，可咱年岁已高，没多少年可活了，一辈子都为武氏效力，也就拼着老脸跟二郎多说两句真话。
东家娶了主母，那是武氏的福分，主母看似忍气吞声，却不是一个没主意的人，只是顾及东家的面子，才事事忍让。
如今生了两位小娘子，更觉亏欠，此时二郎若是能稍微亲近一些，主母那边定念你的好，与其想着分家单过，来个眼不见为净，不如暖暖主母的心，这才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。”
老管家说的话倒是出自肺腑，只是武元爽这次却是听不进去了，多年积怨，哪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了的。
武元爽耳根子再软，此时也是满心的不耐，闷头喝了两杯，“吴叔你说的轻巧，要是低头说笑几句就能亲近的起来，哪能闹到现在还不消停？
家里的事，你就别掺和了，在我这说说也还罢了，要是让阿哥听到一句半句才叫糟糕。
再者说了，我要是跟她低了头，她念不念我的好不知道，阿爷那里不定以为我要怎么样呢，阿哥却一定把我当仇人，最后闹个里外不是人，我还享的什么福？一头撞死得了。”
老管事一听，还真是这么回事，是自己想的简单了，不由对武二郎有些刮目相看，这话说的一点也不糊涂。
“二郎这话说的有理……是我多事了，常言道，内外有别，疏不间亲，也许就是这个道理了。”
武二郎晃了晃脑袋，“哪那么多大道理？也就是我们夫妻两个天天琢磨，不想让自家太过吃亏而已。
琢磨烦了，才想着出去单过，吴叔要是有意，将来咱们家里的大管事就给你留着。”
老管事乐呵呵的饮酒，用着桌上的残羹冷炙，被主家郎君敬重的感觉很是不错，武二郎确实也跟武大郎不太一样，今日所得甚多。
不过他也没当即应下，因为他也不是一个人，聚在一起的管事，掌柜好几位呢，还有大家的子侄家眷，有所决定的时候且得商量好了再说。
之前他们这些人都有意跟着主母，主要是因为家中两位郎君都不太像样。
主母娘家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名门，明摆着就是一座大靠山，为了家中子孙着想，也要多攀附一些，主母膝下虽然没子嗣，但不是有两位小娘子吗？
她们将来的夫家定然也是贵不可言，这就好比改朝换代，有智慧的人总要为长远打算，急功近利的人哪做得成好生意？
…………
于是话题就又回到了正事上，想要去拜见褚亮，也得准备。
空手登门肯定不成，但礼物也不能太过贵重，武元爽觉得送两个知冷知热的美貌婢子就挺好，褚亮年老，又没有妻儿在身边照看，王鹤了解一哈……
老管事没犹豫，提起巴掌就给了武二郎几下，跟这玩意说话真是让人烦躁。
“咱们不是从长安带了王绩的酒经摹本，还有他和虞伯施的诗集吗？正好给褚长史送过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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