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是图书馆的看门人福伯,他查夜,听到卫生间有响动,就过来了。
福伯六十多岁,在图书馆打更,已有很多年了。
虚惊一场,吴伏一颗心终于落下,能看到福伯,比平日看到美女还亲切。
二人回到值班室,福伯打开灯,吴伏一时睁不开眼。
灯光下,福伯苍老的脸,呈现出一股灰色,尤其灰色的眼珠子,看起来有点吓人。
吴伏知道,老人相貌狰狞,其实很和蔼。
老人询问事情经过,他就一五一十说了。
“不可能,那间女厕都封了三年了,怎么可能有人,你一定听错了。”
“我肯定没听错。”
“三年前,那里死过一个女生。”吴伏没问,老人就兀自说上了。
吴伏浑身发冷,抱了抱双臂,“怎么死的?”
老人不动了,语气沉缓,“自杀。”
“能详细说说吗?”
“你不害怕?”
“不害怕。”吴伏说谎了。
“那我就告诉你。”
※※※
三年前的夏天,一个漆黑的深夜,福伯就要锁上图书馆的大门时,走来一个瘦削的女孩。
她一头短发,很乖巧柔顺的样子,只是,她的眸子里,有些暗淡。
她的脸色很白,绝不是化妆的白,而是缺血的白。
“福伯,我能进来吗?”站在门外,女孩幽幽地问。
福伯有些为难,“马上要关门了。”
“我知道,我把书包忘这了。”
她说话的表情很怪,眼睛虽是看着他的,可视线好像在他身后。
他扭头看了看,除了她,没别人。
福伯很害怕,还是把门打开了。
女孩慢悠悠进去了……
半小时过去了,她没出来。
福伯犯起嘀咕,一回忆,事情有些不对劲,锁门前,他仔细检查过自习大厅,没发现书包啊。
她在说谎!
老头急忙走进自习大厅,按开所有灯的开关。
黑漆漆的大厅,一下亮如白昼。
这种明亮很虚假,让人不舒服。
整齐的桌椅,空空的过道,一切都太静了。
福伯莫名打了个寒战,来之前,这里一片漆黑,她怎么找书包啊?
他扫视一周,空荡荡的大厅,一个人也没有。
“我要锁门了!”他对着空桌子空椅子喊。
无人应答。
老头活了这么大,第一次有点害怕了,犹豫不决,不知该不该进去看看。
也许,女孩的书散落在地,正蹲在桌子下面捡书。
他知道,这几乎是不可能的,不过为自己的搜寻找一个理由而已。
偌大的大厅,回响着福伯的脚步声,一下又一下,每一下都像踩在自己身上。
一排排的座位,下面空无一人。
女孩没在自习大厅。
也许,她去厕所了吧。
福伯快步退出来,关掉所有的灯,向卫生间走去。
女厕在里面,他不好进去,就在外面喊:“丫头,我要锁门了,你在里面吗?”
没有人回答。
福伯小心地推了推门,探头看了看,四个厕格,三个是关着的,有一个是开着的。
他又喊了一声,还没人回答。
福伯慢慢走进去,一点点靠近门开的厕格。
还没到近前,一条蛇从厕格里爬了出来。
他一下紧张起来,站住了仔细看,那不是蛇,而是缓慢流淌的血液!
福伯大步冲过去,傻眼了。
短发女孩靠墙坐在地上,左手捏着一只刀片,右手手腕上,有一道细细的伤口,血流了一手都是。
她双眼圆睁,眼珠子动也不动。
福伯仓皇跑出卫生间。
那一晚,警察来了,校长和一些主要领导也来了。
他们在厕所里嘀嘀咕咕。
警察从死者的口袋里找出了学生卡:苗盼盼。
不大工夫,两个警察抬着一副担架出来了。
担架上躺着苗盼盼,上面盖着白布。
第二天,苗盼盼割腕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,全校沸沸扬扬,女生再不敢去图书馆一楼的女厕,校方就把门给封死了。
听完故事,吴伏有预感,自己看过的短发女孩,也许就是苗盼盼。
她从一个封死的女厕里走出来……
“我看过苗盼盼。”吴伏小声说。
福伯瞪大灰暗的眼睛,“在哪?”
“她就从女厕出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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